太平岛(ITCAIS. 旧名长岛),为南沙群岛的主岛,位于东经一一四度二二分,北纬一○度二二分五五秒,全岛面积三十六万平方公尺,岛长一千四百七十公尺,宽三百五十公尺,岛顶平坦,高四公工,予人第一印象是碧绿苍翠,风景如画。到达太平岛,是七月十一日,上午八时半。从双子礁起,一个夜航,竟完成了一百一十海里的航程。在舰上遥望太平岛时,它在我们眼里,就如一条浮挂在天空之中的碧绿玉带。在我们离开台湾的时候,曾经听说菲人克洛玛尚留有若干余党盘据岛上,所以我们在抵达太平岛之初,不得不从事作战准备,先将舰队停泊在距该岛五百公尺的海面,下定锚后,各舰将炮指向着全岛每个角落。完成攻击准备。九点钟的光景,海军水底爆破部队的蛙人健儿们,以矫捷的身手从事海底搜索与敌前登陆行动,我见到他们那种勇敢执行任务的精神,以及那身潜水服装的作战配备,心中泛着无比的敬意与信心,凭着他们这种熟练的技术与从容的态度,将来反攻**,确是一支战无不克的生力军! 约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已完成了环岛搜索的任务,用无线电话报告了岛上的情况,原来岛上空无一人。接着又得到他们发出的安全信号,大概克洛玛余党听见我们强大舰队即将到来,先就闻风而逃了。但是,舰上的战士却展开了论战:“他好的,克洛玛的人跑得好快呀,要不,老子把这些小子们抛到海里去喂鱼。”一个说。“你真是小人小量,没有一点大国民的风度,我们这次来是履行国家的责任,政府的命令也只是要我们以和平方式来保卫土地,至于克洛玛的荒谬行为,政府自然会循外交途径去和平解决,况且中菲两国是兄弟之邦,今天又同是**盟友。”另一个解释说。十时三十分,谢司令与我分别去电政府报告了今晨抵达太平岛的情况后,接着与孙谋中校,王少校法理,照相官吴绍同乘小艇下了旗舰,登上中肇舰询问物资下卸的情形。中肇舰是我国新从美国接受回来的新舰,舰的原名是BradlegCovnty Ist-400,隶属美大西洋舰队两栖司令部,二次大战时,历次参加过各重要战役,举世震惊的诺曼弟(Nokmadt)登陆,它就是第一个冒着猛烈炮火抢登犹太滩头阵地,奠定了辉煌战果的基础。交接典礼系由美十二军区司令哈德少将,与我武官柳鹤图上校主持,于民国四十四年十二月廿九日抵达国门。全航程七千一百○五海里,历时仅三十二天,其航行速力是惊人的,舰长为海军青年将校李秉成中校,早期在马祖、大陈各岛,为海陆协防问题,我与之时有接触,相见顿感愉快,略略谈了些别后情形,即于午餐中研讨有效之下卸计划。下午二时,我们一行即乘水陆两用坦克登陆巡视。 太平岛的锚地,在岛南西侧纪念碑前,海面水深由一○至二四公尺,底质多为珊瑚与贝壳,故舰艇常有拖锚的危险。锚地附近海面,落潮时流向为三四三度,涨潮时流向则完全相反,流速均为1/2 节,西港道涨朝时流向为二四五度,流速1/2 节,落潮时流向则减至一三○度,流速变为3/4 节,岛的东南海面约一五○公尺,落潮时流向一○七度,涨潮时二九五度,流速均为1/2 节。该岛早在我国宋代,即有广东琼岛渔民来往,多随季节风的转变来此捕鱼,我政府对此边务亦极重视,经常派遣官员来岛测圆立碑,以固国防,并建灯塔,以利航行,惜均毁于战火。 登陆后,蛙人队忙于继续开炸航道,立示航标,便于小艇运输,我则约见守备部队尹世功指挥官面商部队进驻问题,吴绍同君则四处觅取摄影镜头,显得份外忙碌,下午我们升起来一面大国旗,引起舰上与岸上的健儿欢跳成一片。 太平岛的风光,如果要说出一个清楚的面貌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因为它太美了,同时我又是一个缺乏艺术修养的军人,我只能描出它一个简单的轮廓来,让读者去揣摩,去想像。这也许比我用不自然的笔写出来要强得多。太平岛的四周,均为淡黄色的沙砾所环绕,岛顶格外平坦,东端较高于西端,形成一个倾斜的坡面,从东端的顶端一直往西看,勃郁的丛林与碧绿的海水,辉映着一幅浓郁的热带风景画。海水拍击着沙砾,吐含着花白耀眼的珊瑚,好像云裳仙子在舞弄着醉人的大自然奏鸣曲。沙砾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可是接近沙的前面,却有一个长圆形的珊瑚礁升立于海面,将海水围成了一座小湖,自沙滨的低潮线向外延伸,像在与太平岛争地盘似的,形成了一个狭长的小岛,东西宽而南北狭,又像一只头尾俱伸的大龟。东端长约四五○公尺。西端约六五○公尺,南北两侧则仅一五○公尺左右了。礁的四周边线,有很明显的破浪可辨,从远处望去,破浪亦成环状,礁的外崖峻峭,崖外水深,礁里平坦而水浅,低潮时仅二公尺左右,以致舰艇在此停泊,往往感到很大的困难,泊在礁内,水浅了,泊在礁外又太深,如风速超过二十五里,则有流锚之虞。但是我们还有选择在礁外的五百公尺以外,以致物资下卸必须仰赖小艇驳运,频添了少麻烦,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登陆之后,发现地面上土皮非常粗松,而且为鸟粪所覆盖,可是这丰富的磷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已被日人采去了不少。越过海滨沙砾地带,全岛几全为热带灌木所遮盖。灌木多为羊齿类,其他椰子树、羊角蕉、木瓜、波罗密等夹杂其间,宛如一间未加修葺的果园,其修短的适度,与自然技巧的安怡,又像是一个田园诗人的有意安排。日本军阀于二次大战时,曾以此为侵略东南亚的跳板,但其黩式行为,并未能斵伤此伟大自然的生命潜力。岛的南侧浅礁狭长地带,曾建有小型码头,但因年久失修,现仅剩一条约五十公尺的且已倾斜的防波堤,在东端有钢骨水泥之房屋建筑,规模甚大,西端亦有小型房舍,系日海军所建,我海军于卅五年至卅九年间居留时亦进驻此营房,此均为岛上唯一经过人工的产物。此等房舍虽余剩的是废坦残壁,但一经修葺,仍可利用,而且有四所防空壕与六所炮兵掩体阵地,而且均完整无缺。外面围以水泥围墙。如果我们利用东端已被炸毁的发电厂、制冰厂、冷藏库、器械厂、仓库惜被炸毁,如加整理,即可作为全岛供应中心,及以后开发建设南沙之用,再以西端房舍作为部队憩宿处所,则我南沙群岛的整个防务,当以此为主要基点,同时最可贵的;岛中央并建有一条宽敞马路,旁侧有轻便铁轨狼籍,予以整理,则运输与交通,则可纵贯裕如了。至于饮水问题,全岛有水井七口,除藏于森林中之三口干涸外,其余四口均分布在各建筑物附近,且均可食用。 在岛上计前后盘桓三天,虽然我们迷恋于此热带岛上的风光,但是我们的任务不允许我们太多时间浪费在游览上,我们必须尽最快的方法设计全岛的防务与留驻部队的住宿问题,但是这种工作,必须要对全岛整个形势有个清晰的了解,因此环岛巡视是必要的,而这环岛巡视又间接地使我们观赏了全岛的风景。严格说起来,岛上的风景与岛外的景致都有着令人留恋的价值。蔓蔓的野草,累累的果实,红采相映的花木,以及各种说不出名称的野花艳卉,交织成一幅奇异的图画;海底的珊瑚树,泛着彩色多姿的树叶,在绿波的荡漾中,摇首弄姿,花纹艳美的热带鱼,悠悠地游泳其间,穿过梭出,一阵翻滚,又漂浮其彩虹般的舞姿,又令人如置身于水晶宫,我这时完全恢复了童心,变成一个十足的顽皮孩子,竟跃身于水中试着捕捉那样鲜艳多彩的热带鱼了。由于我这天真的举动,引得战士们也纷纷往海里跳了,可是我的热带鱼没有捉到,他们却满载了海参,干贝上来。后来,我们在丛林中发现了一座土地庙,门上悬有“有求必应”四个鲜明大字,这是我们祖先留下的遗迹。午餐时,接奉政府电报:已接到我们抵达南沙群岛的报告,并已向世界人士宣布中华民国军队已于四十五年七月十一日进驻南沙群岛,这一历史的记录,竟由我们写成,全体官兵无不欢喜若狂。第二天,正当战士们整修营房,竖立石碑,(我海军于民国三十五年十二月曾建有“太平岛,与“固我南疆”两块石碑,一个被克洛玛摔毁侧置于树林中,一个则被其将字迹磨去,另换上荒谬之字样。)建立升旗台,洗新房舍内各项有历史记载的文字时。(室内墙壁上,写有我国各字“某某轮于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之字样。)忽然发现上空有飞机盘旋的声音,但是这时舰上官兵都已在作战的部署了,因为他们的判断,可能是匪机,或者是其他含有敌对行为的侦察机,但是经过雷达的测度,及信号的互传,乃获为美国巡逻机,这虽是一场虚惊,可是舰上战士们却非常鼓舞,他们认为是国防部长俞大维可能到来,因为官兵认为凡我国军能到达之地,俞将军定会光临。足证俞将军,在全国部队官兵的心目中,感人之深,与崇敬之实。 注:本文节选自张振国所著《南沙行》一书,台湾学生书局1975年出版。张振国1956年随军“威远”特遣队赴南沙。威远部队由谢祝年上校率领“太康”、“太昭”等4艘军舰巡弋南沙群岛。于民国四十五年(1956年)六月廿九奉命编组成立,7月6日左营启航,7月11日登陆南沙太平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