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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人侵占东沙群岛事件, 无疑给清政府官员敲了警钟, 使他们认识到, 如果再不重视海中属岛, 就难保不启外人觊觎之心, 东沙之事, 可能重演。为此, 1909 年4 月, 两广总督张人骏在向日本交涉归还东沙岛的同时, 便派遣副将吴敬荣等人前往西沙勘查。关于吴敬荣勘查西沙群岛的情形, 在现存的历史档案中, 已经找不到详细的记录。但从两广总督张人骏的奏折中, 还可以看出这次勘查的结果及其所起的积极作用。张人骏写道: “副将吴敬荣等, 勘得该岛共有15 处, 内分西[ 东] 七岛、东[ 西] 八岛, 其地居琼崖东南, 适当欧洲来华之要冲, 为南洋第一重门户, 若任其荒而不治, 非惟地利之弃, 甚为可惜, 亦非所以重领土而保海权也” 。就在这“重领土”、“保海权”的爱国思想指导下, 张人骏下令设立了筹办西沙岛事务处, 委派广东咨议局筹办处总办直隶热河道王秉恩、广东补用道李哲浚, 共同筹办西沙事宜。其后被委派同王、李共同办理西沙岛事务的还有广东布政使胡湘林，沈增植和盐运使丁乃扬。张人骏委派省里这些高官办理西沙事务, 反映出他对西沙群岛的高度重视, 和维护国家领土主权的决心。
筹办西沙岛事务处成立之后, 即积极筹备西沙群岛应行办理的事宜, 拟定了《复勘西沙岛入手办法大纲》, 呈请两广总督张人骏裁夺。该大纲主要内容是: 一、测绘各岛。对西沙群岛各岛的经纬度、地势、广袤、面积、内外沙线、水泥深浅、明暗礁石、潮水涨落, 以及四季风候、各岛出入所经航路、各岛之间距离, 逐一详细履勘实测, 并绘制地图。二、勘定各岛, 择其相宜, 修造厂屋, 并筑马路、安活铁轨, 以资利运。三、勘察磷质矿藏, 采取各岛鸟粪矿沙, 分别化验, 以定优劣, 为开采作准备。四、勘察海底资源, 采取海底珊瑚和各种海石。五、勘察海产资源, 采取玳瑁、龟、蚌及各种鱼类。六、察验土性, 以备种植。
张人骏采纳了筹办西沙岛事务处的建议, 派水师提督李准、广东补用道李哲浚、署赤溪协副将吴敬荣等巡视西沙群岛, 并对该群岛进行深入的考察。1909 年5 月19 日, 李准、李哲浚等率领官兵和测绘员、化验师、无线电工程师、军医、摄影人员、木工、泥水工等共170 余人, 分乘伏波、琛航、广金三艘兵舰, 从广州出发, 6 月5日抵达西沙, 在考察了罗拔岛( 甘泉岛) 等大小岛屿15 处之后, 于6 月8 日返回广州。
李准、李哲浚等巡视和考察西沙, 主要做了以下几件事。( 一)巡视各岛, 对其地理形势、物产资源、有无泉水等逐一考察, 并提出开发西沙群岛的建议。( 二) 在主岛上, 举行隆重仪式, 悬挂清国国旗, 鸣炮21 响, 重申领土主权。( 三) 测绘委员和海军测绘学堂学生按照原订计划, 绘制了西沙群岛总图和西沙各岛分图。
李准、李哲浚等除了完成上述各项任务外, 还为西沙东七岛和西八岛重新命名。关于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各岛的名称, 明、清以来海南岛渔民世代相传航行南中国海的《更路簿》已有详细的记载, 但作为官方的正式命名, 这还是第一次。这次命名的主要特点之一是去掉西方殖民者强加给西沙群岛一些岛屿的名称。例如我国渔民所称的猫兴岛( 吧兴岛) , 西人把它叫做林康岛( Lincoln Island), 因林康是西人姓名, 所以这次把它改为“东岛”,以此岛在各岛之东也。这次给各岛所取的新名, 都有一定的含义, 如珊瑚岛、金银岛, 以其出产而名之; 甘泉岛, 以该岛有泉水; 天文岛, 以此次在西沙进行天文测量; 琛航岛、广金岛、伏波岛, 则取名于此次前往西沙之军舰琛航号、广金号、伏波号, 是带有纪念意义的。给西沙群岛各岛所取的这些名称, 大多一直沿用至今, 没有改变。
清政府派水师提督李准等官兵巡视西沙群岛, 重申主权, 在国际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其中最重要之点是国际上承认中国在西沙群岛的领土主权。“其后航海各书, 称其地为中国领土” » 。日人高桥春吉等在《帕拉塞尔群岛磷矿调查报告》中说: “帕拉塞尔群岛[ 西沙群岛] 是分散在海南岛南部中国海上的群岛。1909 年中国政府把该群岛归于中国所有”。日本下中弥三郎编《大百科事典》也写道: “清末, 为了防止这些岛屿被外国夺走, 广东政府曾派员对该岛进行经营和调查” 。1921 年, 法国印度支那总督府政务和土著局的公函中也说:
1907 年, 日本人对东沙表示绝望之后, 广东总督就对这个天国的沿海岛屿重申拥有权, 其中包括帕拉塞尔群岛[ 西沙群岛] 。1909 年4 月, 中国派了官员到那里进行勘探, 结果自吹发现了丰富的磷矿, 并认为有开采的可能性。1909 年6 月, 派第二批官方人员到岛上。他们在其中两个主岛上隆重地升起中国旗, 并鸣炮21 响。这样, 他们就代表了自己的政府确立了对整个帕拉塞尔的占领。
法国人在这里用“占领”二字是极不确切的, 因为西沙群岛本来就是中国的领土, 李准等清朝官兵的巡视, 不是“占领”,而是重申固有的领土主权。
清政府派李准等官兵巡视西沙群岛、重申领土主权的另一个影响是: 外国商人此后不能再无所顾忌地侵入这些岛屿及其海域掠夺海产资源及磷质矿沙。例如日本商人对西沙群岛丰富的磷质资源早已垂涎欲滴, 但由于他们已明了西沙群岛是中国领土, 所以他们除了偷采而外, 只能采取与中国商人相勾结的办法, 由中国商人出面向中国政府申请开采权, 而后他们则暗中与中国商人缔结合作开采的契约。如日本平田末治等人的南兴公司与广东商人何瑞年等人的广东琼崖西沙群岛实业无限公司的关系就是这样。平田末治原先是请住在香港的广东香山县商人梁国之出面向广东省政府申请西沙群岛磷质矿和渔业的开采权。梁国之在向省政府申请时说自筹资本30 万元, 请政府发给开采怕卤斯里群岛磷矿和渔业的执照。省府有意批准梁国之的申请, 嗣经查明, 怕卤斯里群岛就是西沙群岛, 已经由军政府内务部咨陈政务会议决议由香山县商人何瑞年前往查勘筹办, 并已由广东省政府发了执照。所以,梁国之的申请没有成功。其后经过日本驻广东总领事的牵线, 平田末治勾结上何瑞年, 与何签订合作开采西沙群岛磷矿的合同。关于此事, 日本小火田政一记载说:
平田氏于大正十一年, 曾由梁国之转向广东政府请求, 想欲取得各该岛的采矿权, 虽极努力, 终于不成。嗣后有何瑞年氏与邦人涩谷刚氏意气投合, 乃由广东总领事藤田荣助氏及何氏顾问杉山常高氏斡旋, 使何氏与平田氏成立共同采矿契约。见证人为藤田总领事。由是经过二年间继续采掘, 对于业务终遭失败, 复以何氏不能照缴税款, [ 台湾总督府专卖局局长] 池田氏又推荐枥木县议员齐藤藤四郎为继续者, 至大正十三年三月平田氏引退,同时以齐藤氏代之, 乃着手采矿。十四年五月何氏与齐藤氏之间成立采矿契约, 见证人为广东总领事馆清水副领事……昭和三年一月, 何瑞年氏对齐藤氏宣言, 根据该契约第五条、第十条, 所订约应予取消, 并以电报及挂号函通知藤田氏, 说明契约业已解除。
上述事例说明, 李准巡视西沙群岛, 重申领土主权, 这对于世界各国更进一步明了该群岛之主权属于中国, 是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的。张人骏、李准等维护国家领土主权之功是永不可没的。
节选自：《近代中国政府和人民维护南海诸岛主权概论》。 作者：吕一燃， 来源：《近代史研究》，1997年 第03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