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路簿》和《两种海道针经》(中华书局,1961年)一样,是一种民间航海针经书,它是帆船航行时期渔民自编自用的航海“秘本”。海南岛渔民收藏的《更路簿》记载的南海诸岛地名,全是海南方言称谓,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可称为南海诸岛“土”地名,或南海诸岛琼人俗名。
《更路簿》记载的琼人俗名,是经过祖辈渔民长期在南海诸岛一带}从事航海和生产活动,熟悉这里的一岛一礁,根据“约定俗成”的办法,给南海诸岛定的名称。
《更路簿》中记载的南海诸岛琼人俗名,有如下几个特点:
(一)命名具体
在有关单位收集的“苏德柳抄本《更路簿》”、“许洪福抄本《更路簿》”、“郁玉清抄藏本《定罗经针位》”、“陈永芹抄本《西南沙更簿》”、“林鸿锦抄本《更路簿》”、“王国昌抄本《顺风得利,”、“麦兴铣存《注明东、北海更簿》”、“李根深收藏《东海、北海更流簿》以及符宏光填绘的《西南沙群岛地理位置图》等九种民间航海针经书中,共载有西沙群岛琼人俗名22处,南沙群岛琼人俗名76处,合共载98处。除少数几个表示群体的地名外,其余都是表示具体的岛、洲、礁、沙、滩等个体的地名。表示群体的,如“东海”(对包括西沙群岛在内海域的俗称)、“北海”(对包括南沙群岛在内海域的俗称)、“石塘”和“下峙”(都是对永乐群岛的俗称);表示具体的个体地名,如“干豆”(西沙群岛之北礁),“巴注”(永兴岛),“圆峙”(甘泉岛)、“大筐”(华光礁)、“丑未”(诸碧礁)、“五百二线”(皇路礁)、“黄山马”(太平岛)、“铁峙”(中业岛)等。
(二)位置确定
《更路簿》中的地名,对具体岛、洲、礁、沙、滩间的相对位置,是通过针位(航向)和更数(距离)确定下来的,因而位置比较准确。
(三)形象生动
《更路簿》中的地名,是经过祖辈渔民熟悉岛瞧特征的基础上命名的,因而多以形象命名,鲜明生动,能望名知义。如把环礁称为“筐”,把南威岛称为“岛仔峙”,把司令礁称为“眼镜铲”,把安达礁称为“银饼”,把仙宾礁称为“鱼鳞”等。
(四)沿用至今
《更路簿》中的地名,是渔民“约定俗成”自己确定,共同承认,从生产中来,在生产中使用的。所以虽未经官方核定,也能祖辈相传,沿,用至今。如目前海南岛渔民所熟悉和所使用的,仍是《更路簿》中的地名。《更路簿》中地名,有些还被译成外文,成为国际通用名称。如SubiReef",Subi是从琼人俗名音译过去的。
在1983年4月24日中国地名委员会受权公布的南海诸岛部分标准地名中,有些采用琼人俗名作为标堆地名,有些采用琼人俗名与标准地名相对照。
《更路簿》手抄本,都把西沙群岛的永乐群岛称为“石塘”,和北宋以后古籍载西沙群岛为“石塘”相一致;再据明黄淳《崖山志》述:“七里洋,在文昌东海中,与吴川相对,一名七洲(洋)”,文昌“东海”是琼人俗名,指今西沙群岛(据韩振华:“宋端宗与七洲洋”)及其附近海域,《更路簿》亦载西沙群岛及其附近海域为东海。又据16世纪葡萄牙人称永兴岛为Poxo,这是从海南岛渔民所称的“巴注”(永兴岛)音译过去的(据林金枝:“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可见,南海诸岛琼人俗名,至迟在明代就已形成。
综合所述,古代图籍记载的南海诸岛“古”地名中,如“珊瑚洲”、“长沙”、“石塘”、“千里(或万里)长沙”、“千里(或千里)石塘”、“九乳螺洲”、“南澳气”、“红毛浅”等,有的只泛指南海诸岛,有的或泛指南海诸岛,或指其中一、二个群岛,有的合起来使用泛指南海诸岛,有的专指南海诸岛某个群岛,都属于表示珊瑚礁群体的总称地名。《更路簿》中记载的南海诸岛“上”地名,除少数几个表示群体的总称地名外,还有表示岛、洲、礁、沙、滩个体的单称地名,而以单称地名为主。《更路簿》中记载的海南岛渔民使用的地名是古代劳动人民给南海诸岛定的名称,通过口授或手抄方式留传下来的,可以说是古代南海诸岛地名的组成部分。在研究古代南海诸岛地名时,把南海诸岛“古”地名和“土”地名联系起来,就可以得出既有表示群体的总称地名,又有表示个体的单称地名,既有传统地名又有民间地名的一套比较完整的南海诸岛古地名,从而进一步充实我国的南海诸岛地名系统。
节选自:《南海诸岛地名初探》,作者:刘南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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